2020-05-14 17:06:00
■蔣雪維
周末帶著孩子回老家,到了門口發(fā)現(xiàn)大門緊閉。孩子上前把門拍得山響。“來啦,來啦”,母親一邊應著一路小跑,拉下門栓,使勁拉開大門。母親花白的頭發(fā)下,一張密布細紋的臉笑開了花。母親邊幫我推摩托車,邊嗔怪我:“要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,我好給你準備點啥呀。”
進了屋子,又趕忙問我和孩子,早飯吃了沒有,我立刻說剛吃過,不然,她肯定又會張羅著做荷包蛋了。娘倆坐定,沒說幾句話,母親就捋了捋頭發(fā),拽了拽衣角準備出門,說是買菜去。
我說:“桌子上不是有豇豆嗎?在家門口割點韭菜,不就行了?”“那點菜哪夠呀,我再去街道看看,今天給你和娃做米飯。”母親搖著頭。“就簡單做點面條吧,不要麻煩了。”“你別管,我去街道看看去!”說著,母親已經搖晃著出了家門。
一陣風掀起她額頭的白發(fā),昔日高大的背影越來越彎曲了,母親轉過身后,我發(fā)現(xiàn)她微微駝起的背異常瘦弱。
中午吃米飯。父親在外邊干活不回家吃。在我的一再堅持下,母親只炒了三個菜。給我盛了滿滿一大碗米飯,又端起盤子,往我的碗里不停扒拉菜,惹得一旁的孩子都有意見了,說,“外婆偏心眼!”母親聽了,又忙不迭地給孩子夾菜。飯桌上,母親不住勸我多吃點,自己卻不怎么動筷子,笑瞇瞇地看著我們吃。
吃罷中飯,孩子到外邊瘋去了。母親和我斜倚在炕頭拉家常。說了一會話,母親順手拿過小侄子的棉襖準備拆洗。看見母親一雙滿是裂痕的手,我的心里一陣陣酸澀,這是小時候給我扎馬尾的靈巧的手?這是湊在煤油燈下一夜不眠為我做好一雙棉鞋的勤勞的手嗎?
該回家了,母親小心翼翼地問我,今晚可不可以在家歇一次明兒再回?那一刻,看著母親滿懷期待的眼神,我有點心酸,實在不忍看見母親失望的樣子,可是孩子明天要上輔導班,我只好對她說,下回吧。“哦。”母親吶吶著說,“娃念書要緊,下次再回來啊。”
知道我老公喜歡吃面條,走的時候,母親又要給我壓點面條帶回家,我不讓她忙,推說家里上次帶的還沒有吃完。她滿懷愧疚地說:“這次回家啥也沒有給你帶點”。我趕緊往外推車,怕母親又要給我裝東西。“騎車小心,和娃慢點走呀!”母親跟在車后面,反復叮囑我。
車子騎出好久,要轉彎了,我一回頭,母親還站在晚風當中,朝我招手。
離開家,載著孩子,耳邊的風涼涼的。我的心里五味陳雜。
年少時,倔強的我沒少和母親拌過嘴。甚至羨慕過別人的媽媽,總是盼著快快長大,離開家。直到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家……
每次帶孩子回家,母親如過節(jié)一般,忙里忙外,卻又格外精神。我知道,這樣的節(jié)日在一天天減少。
“媽媽,下周咱們還回外婆家玩啊”!女兒喊著。
我點點頭說,“嗯,一定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