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-06-15 10:01:49
程毅飛
母親雖然不識字,卻是一個巧手人。那時家里窮,缺吃少穿,母親總是想方設法變著花樣為我們做吃的,經常帶來一些小驚喜。
記憶中,每到端午節(jié)前幾天,母親就開始準備包粽子的材料,先是備好糯米、小米、蠶豆、紅棗,再抽空上山摘來槲葉,浸泡、揉搓。端午節(jié)前一天晚上,等我們睡著了,母親開始包粽子,一直忙到深夜。
第二天一大早,母親就下炕生火,開始煮粽子。母親把包好的粽子放進桶子鍋,加水漫過粽子,用猛火煮。半個小時后,粽子的香味便飄出,隨即彌漫開來。我們在粽香里醒來,等著粽子出鍋。
粽子在鍋里慢慢煮著,一家人圍灶而坐,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。父母聊著麥子的收成,我們兄妹幾個扯著閑話趣事。灶上升騰的火苗把我們的臉龐映得紅紅的。那種氛圍,現在回想起來,真是寧靜而溫馨。粽子經過浸、煮、捂、燜,出鍋后,散發(fā)出濃郁的香味,端上桌,仍冒著熱騰騰的蒸氣。我們也不管燙不燙,七手八腳地剝食起來。
那時候,紅棗是稀罕物。母親包的粽子餡料多以蠶豆為主,通常一鍋粽子里,才有一個包有紅棗。母親訴我們,端上桌的粽子里就有紅棗粽,誰能吃到帶紅棗的粽子,就預示著日子紅紅火火,就是全家最有福氣的人。
我們誰都不說話,小心剝著粽子,仔細尋找紅紅的大棗,盼望著能成為最幸運的人。“呀,我吃到有紅棗的粽子了!”我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,驚喜地喊叫起來。聽到喊聲,母親微微一笑,說:“傻小子,每年都是你最有福氣呦!”在一旁的父親接過話茬:“你媽說得對,你是最有福氣的人,但福氣不是憑空而來的,只有通過不懈努力和奮斗才能得到。”
父母的話像一團火,在我的心里熊熊燃燒——我是最有福氣的人!在父母的鼓勵下,我加倍努力讀書,如愿以償考進了大學,成為村里第一個大學生。畢業(yè)后,我被分配到縣政府工作。
長大后,我才知道,其實母親在包粽子時,事先就做了手腳。別的粽子都是用龍須草綁,單單有紅棗的粽子,母親是用紅絲線綁。每當粽子端上桌,母親都會將紅絲線包捆的粽子讓給我,我才每年成為家里最有福氣的人。多年以后,為人父母的我,也學著耍一些“小把戲”,為我的兒子帶來小小的驚喜。每次看到兒子幸??旎畹臉幼樱液彤斈昴赣H的一樣,心里特別開心。
粽子里的秘密,其實包裹的是母親的愛。母親把濃濃的情和真摯的愛,以一種特有的方式傳遞給兒女,讓兒女在不知不覺中得到啟迪,感受幸福,快樂成長。